自新冠病毒开始蔓延以来，世界卫生组织一直强调，病毒主要是通过非常密切的个人接触传播的。从病人的口鼻中呼出的携带病毒的飞沫很重，在到达2米远之前就会掉到地上。

       但随着病毒的蔓延，流行病学的接触追踪研究显示，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在中国，一台空调将携带病毒的空气推过餐厅的三张桌子，感染了每一张桌子的人。研究人员查看了这家餐馆的视频，发现许多顾客之间的距离超过2米，这表明病毒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在美国华盛顿州，一名参加唱诗班练习的人感染了52名其他参与者；人们认为，唱歌可能会导致更多的病毒在空气中徘徊。实验室研究也表明，在适当的室内条件下，病毒可以漂浮在空气中，并在一定程度上以这种方式传播。

       现在世卫组织改变了措辞，终于承认了这一事实。世卫组织最新表态说：“不能排除短程气溶胶传播，特别是在特定的室内地点，例如在拥挤和通风不足的地方，长时间与感染者在一起。” 此前，该组织坚持认为，空气传播不太可能发生在医院以外的环境中，那里的一些工作程序可以产生超小的微粒，在空气中停留的时间比大的呼吸滴要长。

       世卫组织这一变化是在239名科学家和工程师共同签署的《临床传染病》杂志上发表的一封信之后，这封信恳求世卫组织和其他公共卫生机构“是时候解决新冠病毒的空气传播问题了。” 

       一个世纪以来科学家们一直在争论是否应该给流感和冠状病毒等呼吸道疾病贴上“空气传播”的标签，因为“空气传播”的名称一般适用于传染性极强的疾病，如麻疹。这些术语中有很多令人困惑（甚至对科学家来说也是如此），它们并没有回答一般人关心的问题：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间，吸入哪些空气是安全的，哪些空气是不安全的？

       对于呼吸道疾病如何传播，有一种相对简单（可能已经过时）的思考方式：当你呼气、打喷嚏或咳嗽时，你会释放出一团气体和液体滴（飞沫）。如果这些水滴相对较大，它们就很重，在蒸发之前会落到地面上，就像雨滴一样。另一些则更小，通过蒸发使其变小。这些较小的液滴可以在空气中停留更长时间，在气流中飘荡数小时。如果一个液滴足够小，在跌落到地面之前其中的水分就会蒸发掉。如果水滴里有细菌之类的东西，它们会变得足够轻，可以漂浮在气流上，就像你能看到的悬浮在空气中的灰尘一样，这些粒子通常被称为气溶胶。

       这个分析框架来自于20世纪30年代研究结核病传播的科学家威廉·威尔斯（William Wells）。在1934年的一篇论文中，威尔斯总结道：“因此，似乎通过空气传播感染可能有两种形式，取决于受感染液滴的大小。”  威尔斯1934年绘制的图表显示了水滴和气溶胶之间的分界线。

       那么涉及到新冠病毒时，流行病学家需要回答的问题是：病毒是在漂浮的气溶胶中传播，还是在落下的大水滴中传播？如果是气溶胶，就是典型的空气传播疾病，类似麻疹、水痘和肺结核，它们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平均而言，一个麻疹患者可感染12至18人。

       如果是大的液滴，只有最接近感染者的接触者才会被感染，就会引发例如流感、百日咳、普通感冒等疾病。这些飞沫也有可能落在物体表面上，使得这些表面也会受到污染。现在越来越多的观点认为，接触污染表面而感染的可能性很小（当然洗手是非常必要的）。

       威尔斯理论关于液滴与气溶胶的区别至今仍在使用：大水滴落下，小水滴（气溶胶）悬浮。但是，现在我们观察到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

       麻省理工学院研究感染流体动力学的研究员莉迪亚·布鲁伊巴说：“事实上，我们一直在呼出一种气体云，它包含了一系列不同大小的液滴。” 这个气体云的混合物，而不是水滴的大小，决定了水滴的初始范围及其在室内环境中的传播。布鲁伊巴在《美国医学杂志》上发文解释说，云的速度、环境的温度和湿度，以及每一朵云的单个水滴组成决定了这些水滴在空气中停留的时间。这就是说：在某些情况下（咳嗽和打喷嚏），大的水滴不会立即落到地板上，并且会扩散到离人6英尺远的地方，并且会在空气中停留更长时间。

       越来越多的理论证据表明新冠病毒在空中传播，实验室的研究发现在理想的条件下，病毒可以以气溶胶的形式存活长达16小时。另一项研究用激光追踪了人类说话时从嘴里喷出的各种液滴，发现正常的说话过程也会产生悬浮在空中数十分钟或更长时间的气溶胶，并且能够在有限的空间传播疾病。

       总的来说，人们认识到新冠病毒可以在空气中传播，这并不能真正改变我们个人如何保护自己和他人免受它的侵害。人与人之间6英尺的距离仍然是一个很好的屏障，可以防止通过大的飞沫传播。戴口罩有助于防止大水滴和小水滴从一开始就释放出来。时间因素也很重要：我们和其他人在封闭、通风不良的空间里待得越久，接触病毒感染剂量的机会就越大。美国采暖、制冷和空调工程师协会就如何在流感大流行期间重新开放通风良好的建筑物发表了广泛的指导方针。

       疫情传播以来，各国公共卫生官员一直强调社交距离、戴口罩和洗手是阻止病毒传播的最好方法。但是我们还没有听说重新开张的餐馆宣布他们已经改善了通风或增加了新风。

       如果新冠病毒存在于室内空气中，那么我们也应该对空气做些什么。